廢墟軒誌

　　「你們會造成我的困擾。」音樂教室一樓大廳裡，陳綵菲皺眉看著眼前三個不速之客。才剛踏入大廳，就見到這三人，讓她有些不悅。在得知他們三人打的主意後，更是不開心。她道：「我說過，若要聯絡，我會主動聯繫，不需要這樣。讓我覺得被跟蹤，感覺很不好。」

　　阿哲尷尬笑著：「因為、因為阿壽……不是啦，因為我們想學音樂，就剛好有廣告，所以就來看看啦！」聞言，陳綵菲並未軟化態度，冷冷打量著他們，不理會阿哲說的話，視線轉到葭瑜身上。那眼神，不怎麼友善。

　　陳綵菲冷冷道：「那還真是湊巧啊！竟然可以這麼巧的來到我工作的地方？全市那麼多家音樂教室不選，偏偏就找上我的這間，真是湊巧！況且，妳──謝葭瑜──不是張老師的得意門生嗎？怎地會需要我的指點呢？」

　　她這一席話，說得櫃臺的工讀生冷汗直流。要命，要是讓上面的人聽到她的話，真不知道會怎樣？她是個名師，也許沒事，但值班的他們就沒這麼好運了。其中一人想試圖打岔緩和氣氛，卻做不到。她很怕等會這三人直接去客訴。

　　意外地，葭瑜露出淺淺的笑容，微笑道：「不，誤會了。是很湊巧，但『湊巧』有人給了我這張DM，我才意外發現到這個巧合。也『湊巧』我們之中有人想學琴，所以才帶他一起來試聽。另外，就算我這位朋友想學琴，恐怕也只能從初級開始學，應該打擾不到陳老師您吧？請問這樣可以嗎？」她笑得非常和煦，就像外頭冬日的暖陽，但是阿哲卻覺得有陣陣冷風襲過。好可怕的同學啊！

　　兩個女人的戰爭，在大廳上熊熊上演。不知為何，沒有很激烈的言詞動作，卻讓在場的人各個冒冷汗。

　　陳綵菲還想回些什麼，在看到工讀生苦著臉的表情後，只得作罷道：「希望你們別妨礙到我。」丟下一話後，便立即頭也不回地去上課。

　　在櫃台內的工讀生鼓起勇氣，結結巴巴地道：「請問……你們……還想，報名嗎？」現在只能祈禱了。這年頭，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都可能發生，她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工讀生，只是很倒楣在她值班時遇到這種狀況，可不可以不要把帳算在她頭上？

　　葭瑜微笑：「嗯，就一人。」她指了指獸，工讀生便戰戰兢兢拿出報名表，請獸按照例行方式報名。葭瑜好笑地看著那個工讀生，雖然事情是因她而起，但嚇到工讀生卻也不是本意，只能在心中道歉了。那個工讀生在接過獸遞過去的頭款後，總算勉強露出一個笑容。

　　出了音樂教室後，阿哲嘖嘖兩聲道：「美女怎麼脾氣都那麼大啊？上次見到她好像也沒這麼激烈？」

　　葭瑜勾起一抹帶有深意的笑容：「態度會改變，不就代表一些事情嗎？」見阿哲狀似不解，她也沒多加解釋，只是轉頭問獸：「你覺得呢？」

　　獸回頭看向音樂教室，沉靜一會後道：「主人，在裡頭。」

　　獸現在過著很充實的生活。白天去超商上班，晚上下班後就往音樂教室報到。雖然實際上只有兩天上課，但向教室的人申請可以到空教室練習。理由是因為住家沒有鋼琴，然而實際上的原因，自然是為了查出主人的消息。

　　他在初級班上課，老師是位很年輕的女性，聽說是陳綵菲的好友。阿哲常常藉著來接獸下課，接近那位年輕女老師。依照阿哲的理由是說，為了調查上的需求。雖然葭瑜跟獸說，不要太相信。

　　才上兩個星期，獸學習天份又再度爆發。本來在此之前，葭瑜曾教他基礎，但獸卻對著鋼琴發愣一小時，還是連基本音階都不會。雖然葭瑜其實也只教他一次，就放牛吃草了。來到音樂教室後，獸從最簡單的音階都搞不清楚狀態下，到現在，已經讓授課老師幫他安排初級的審定時間了。

　　獸常常利用下課時間到處亂逛。身為獸，當然不可能被發現。音樂教室整棟大概四層樓，他就一層一層逛。有的時候主人氣息濃，有時淡，想要直接拉開門衝進去，又怕嚇到別人。幾經思考後，便作罷。

　　在主人還沒做好準備前，強制不是辦法。也只能耐心等待陳綵菲的引見。雖然，大家彼此心知肚明，陳綵菲可能不會再牽線了，從報名那天，她的態度就十分清楚。

　　原因？

　　他猜想，可能是因為主人吧。

　　主人不想見他。因為，主人不想回去。

　　他嘆了一口氣。如果能突破主人心防就好了，但連主人一面都見不上，談什麼其他的呢？他只能這樣無意義地在主人周遭繞著。主人一定知道他就在附近。

　　走到樓下時，已經是十點了。櫃台的服務員在做最後的諮詢以及收拾，見學員不多，獸連忙走上前，開口詢問。

　　「不好意思，我想請問有沒有全部課程的DM呢？」一個櫃台服務員抬頭見到是他，馬上微笑地從架子上拿下各式各樣的DM，笑道：「想跟朋友介紹嗎？來，這幾張是我們最近的課程，有中樂也有西樂，你可以全部拿去。多介紹幾個人嘛！薛老師很稱讚你喔。」獸只是微笑接了過去。

　　他翻開中樂的DM，裡頭琳瑯滿目介紹不同的樂器，比起西樂，中樂更令他熟悉。頭一張裡介紹的幾乎都是合奏時會用上的普遍樂器，直到他翻開第二張DM，才看到幾個比較冷門的樂器種類。有一欄，吸引他的目光。上面只有一行老師名單。

　　古琴：關子安。

　　他微微一笑，指著DM問櫃台服務員道：「請問有這位老師上課的課程表嗎？」服務員親切地回應：「有啊！」立即抽出一張課表給他。課表上是這個月份的課程，時間、地點再清楚不過。

　　「謝謝。」獸向她道聲謝後，背起自己的背包，轉身離開音樂教室。

　　起碼見一面也好，他這麼想著。

　　樓梯的轉角，一道冰冷的視線冷冷地瞪著獸越漸遠去的背影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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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緩慢的速度進行之~~~~~